荷花是仙子,夏天到的时候,她就亭亭玉立在水中,超尘脱俗起来。看荷的时候要选个好时辰,雨天看荷要撑伞,显得有些狼狈,我会选择晴天去。晴天看荷最好是早晨,因为夏天的早晨荷花上有露水,会流转曲折勾起温柔的心事,水一样漫过心房。
我所居住的城市钵池山公园有一处半亩荷塘,那里的荷花开的时候,我每年都会去看,而且只约一个朋友慧儿去。慧儿是我同学,学法律系的高材生,但是她身上没有严肃的气质,终日里只有纯洁无瑕的风月遐想。她是一 个 富 养长大的女孩,身上没有 往 事 风尘,眼神干净,去看荷,也一定是穿着 古 典 裙幅去的。她穿的汉服特别好看,尤其是 粉 红 色的汉服,再配上一支钗 插 在 头上,更让人觉得有穿越 时 光 的感觉。
世间有姹紫嫣红,每个人都想找到属于自己青睐的那一种。慧儿喜欢荷花中的粉色,我只钟情于荷花中的白色。白色的荷花,虽然少了点粉色中的娇俏,却也多了份遗世独立的素净优雅。看荷花朵朵开,红尘往事也会滚滚到心头。世人常将荷花比喻高洁的才子或是美人,让我也有了些感触,认定这花终究是为人而开的。你未看此花时,此花是静寂的,你来看此花,此花顿时盛开。我来看荷花,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个荷一样的女子。数年前,我为一本杂志写名人婚恋,在百度上搜索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曾经挂在东北张学良将军的帅府卧室中,照片上的主人公就是张学良的原配夫人于凤至。她当时只有十七岁,小荷初绽,亭亭玉立,新婚时期穿着好看的浅色旗袍,发髻上别着一朵娇俏的小花,两只手优雅的摆在双腿之间并拢着,眼神温柔却笃定看着前方,一看就是蕙质兰心的女子,才华和美貌并存,德行和智慧合一。对于这幅照片的美,清朝末代皇室之人溥杰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她生就一张很古典的脸,清清秀秀,宛若一支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荷。 ”而她也真的如一支白莲花,典雅而高洁,一生为爱付出,为爱坚守,纯洁的爱恋不染丝毫的俗世的尘埃。见识过一朵荷花一样的美丽民国女子于凤至,看了关于她的大半生的传奇经历,读过作家李汉平写的书《一个真实的于凤至》之后,才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荷花配得上她,至于少帅根本配不上她的深情。
荷花从来都是一片一片生长着的,所以,当她们生长时,绿叶一片,荷花映着日头,显得更加艳丽清新脱俗。杨万里笔下的荷花就是这样的景象:“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但是我赏荷,都是一个人或是只约一个知己来,这是我一直喜欢的生活方式。或许我觉得配上荷花的人间知己也并不多,所以宁愿一个人寂寞长途跋涉而来,忍受孤独,也不愿煞风景。此时七月,七月里看荷花,已经是一一风荷举。独在异乡城市看荷花,荷花有时候也会做我乡愁里的媒人,送我到故乡的记忆里,打捞一些纯粹的乡音思念。一直在电台上班的一个闺蜜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笔名,五月渔郎。她是女娇娥,为什么称自己是五月渔郎呢?有一段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读了周邦彦的一首诗顿时大悟。“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江南的荷花固然美,风姿卓越,但是江北的荷花也毫不逊色,在我看来。自称五月渔郎的那个闺蜜家乡在江南,而我的家乡恰好是在江北。虽然是天南地北人,地域迥异,人情有别,但在遇见一朵荷面前,我们的乡愁是一样的,唯有此物能送我们的灵魂归去。
□ 郭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