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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道夜宿齐河,写下诗歌珍品
(上)
  诗坛怪杰夜宿齐河
  北宋年间一个秋天的晚上,夜色如墨,济水北岸的齐河镇,家家都关门入睡,只有靠近渡口的一家小客栈开着门,昏黄的烛光里,店家打着呵欠,准备打烊。一位身着长衫、身材高瘦的青年从后院的客房走过来,对店主说:“我去渡口走走,少顷便回。 ”他走出客栈,来到不远处的渡口,夜色中,大河哗哗的涛声和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翘首南望,似乎盼望着飞过大河,飞到故乡的亲人身边。
  青年近处有一片河湾,泊着几条小船,一位船家在船尾点燃柴禾做饭,照亮了一片水域。火光中,可以看到水边深深浅浅的坑,都有几条小鱼儿,似在发呆。“扑棱棱……”宿在树上的鸟儿突然滑落,又飞到树枝上……青年默默看着这一切,思念亲朋的苦涩,羁旅他乡的孤寂,时时噬咬着他的心。为了养家糊口,要离别妻儿去外地上任,人生艰辛,一至于此!
    突然,一句诗在心里闪过,他低吟着,又惊又喜,突然转身往客栈飞奔,冲进店里,趴着打盹的店主急忙站起身,惊问:“客官,怎么,外面有人抢劫么? ”青年低声喝道:“别说话!”飞奔进后面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店主随后追来,战战兢兢地敲门问:“客官,您病了么?若病了,我去镇上找请马郎中来!”门突然打开,青年急躁地说:“别说话!没事!”又关了门。店主不知所措,自言自语:“开店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究竟是干什么的? ”
  青年已经坐在桌前,提笔在纸上写起来,一会儿停下低头苦思,一会儿又写,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时辰,才面带忧虑地吹灭蜡烛睡下。
  拂晓时分,秋寒更深,薄薄的被子挡不住寒意,他被冻醒了,点着蜡烛,看了看刚才写的,拿起笔又写起来……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停下笔,脸上绽开笑容,自言自语:“没想到孤苦的旅途之中,竟得了一首诗,来日请子瞻先生、山谷先生看看,得失如何? ”
  一阵响亮的鸡啼,划破了古渡口的宁静,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只见纸上写着:
宿齐河烛暗人初寂,寒生夜向深。潜鱼聚沙窟,坠鸟滑霜林。稍作他方计,初回万里心。还家只有梦,更着晓寒侵。
  陈师道其人
  青年名叫陈师道,彭城(今徐州)人,北宋著名诗人。他和黄庭坚一起创立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有正式名称的诗文派别,也是宋代诗坛影响最大的诗歌派别——江西诗派,黄庭坚对他非常钦佩,认为他的诗是宋诗之冠。
  诗人各有特点,有的是“捷才”,灵感忽至,一挥而就;有的是“苦吟派”,炼字锻句,搜肠刮肚,唐代的孟郊、贾岛是代表。陈师道就属“苦吟派”,他常常“闭门苦吟”,创作态度极其严肃,写得不理想就烧掉。由于专心,他甚至达到了癫狂、怪异的程度。
  宋代著名史学家马端临《文献通考》一书记载,“世言陈无已每登览得句,即急归卧一榻,以被蒙首,恶闻人声,谓之‘吟榻’。家人知,即猫犬皆逐去,婴儿稚子抱寄邻家。徐待诗成,乃敢复常。 ”宋代徐度《却扫编》记载,“(陈师道)与诸生徜徉林下,或愀然而归,径登榻,引被自覆,呻吟久之,矍然而兴,取笔疾书,则一诗成矣。 ”痴迷、专注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现常人不能理解的怪异之举,因此发生了本文开头那一幕。陈师道可以说是一位“怪杰”,怪异,杰出。
  陈师道与当时的文坛名家都有交游。
  他十六岁时,跟“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学写文章,曾巩第一次看到他的文章,很惊奇,认为他将以文章成名。
  陈师道与苏轼因为共同的文学爱好和追求走到了一起,交游密切。元祐二年(1087),时任翰林学士的苏轼推荐他任徐州州学教授。元祐四年,苏轼出任杭州太守,路过河南商丘,陈师道到那里送行,被上级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弹劾而革职。后来复职,担任颍州教授,不久苏轼任颍州太守,相聚甚欢,苏轼想收他为弟子,他说“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曾巩)”,婉言推辞了苏轼。但苏轼不以为忤,仍然对他加以指导。所以后世称陈师道为“苏门六君子”之一,而不是“学士”。后来苏轼被贬,陈师道被朝中当权者视为苏轼余党,被罢职。陈师道仕途与苏轼息息相关,他得官得因苏轼举荐,贬官因苏轼见黜,丢官由苏轼牵累,但陈师道怀念故知之情却始终如一,毫不悔恨,相反给身处困顿中的苏轼以安慰和劝勉,足见他们的深厚友谊。
  陈师道和黄庭坚意气相投,历史记载,陈师道一见黄庭坚的诗,爱不释手,把自己过去的诗稿全部烧掉,跟黄学习。由于二人对诗歌的观点相同,共同创立了江西诗派。陈师道与秦观、晁补之、张耒、李格非都是互相酬唱的文友。当时的掌权者章惇听说陈师道的文才,托秦观捎信,让陈师道来见自己一面,准备加以荐举。陈师道却不去。后来章淳当了宰相,再次让人捎信给陈师道,想举荐他,他还是谢绝不见。陈师道的志趣、个性可见一斑。
  陈师道的朋友圈,将一个人拉黑,就是是他的连襟赵挺之,赵是朝中大臣,后来官至宰相。因为政见不同,赵挺之支持王安石,陈师道支持苏轼,二人势同水火。需要提的是,赵挺之的儿子叫赵明诚,儿媳妇叫李清照。
□ 姜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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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休闲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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