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有点暖,我从家的北面阳台,可以看到窗外道路两旁并不整齐的树木,下班后会有车斜靠着停在一棵树旁。春去秋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蜕变,就像青春总会在窗边的风中飘逝,蝴蝶结布满灰尘,但是春天来了,树木总会着上绿装。三月里的这个节日,总是让我们的生活中有美丽的语句和画面萦绕,我总是担心那些美好最后终以卑微的姿态慢慢淡出我的视线,直到变成生命中再也无法承载的记忆。
很多年前的妇女节,一个阴天的午后,阴沉沉的天,没有过度,让我感觉焦躁。我们举办了校园歌手大赛,一个帅帅的男孩在舞台上却频频走调,还大声对全场观众说:“同学们,你们支持我吗?”或许是因了高中时的压抑,抑或还没有完全融合,场上片刻骚动,甚至还有嬉笑的声音,之后是无边的静寂,我的同学,站起来,为他呐喊:“支持! ”那声音在诺大的礼堂,显得格外响亮,我看到她一边喊还一边振臂高呼。那一刻,我觉得女孩子这样不矜持真是一件很难堪很丢人的事情。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我的不屑是因为自己不够勇敢,无法像她那样真诚地生活。
还有一年的妇女节,我的闺蜜被分手了,分手似乎孕育了很久,就像乌云越来越厚,就会下雨。闺蜜哭得梨花带雨,但是分手的过程她讲得很简短,没有抱怨,也没有委屈,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们惊诧地发现,她付出了那么多,竟然没有觉得不值得,以至于我事先准备好的好好安慰她的话都没有用上。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我的惊诧是因为我无法做到像她那样“全力拼搏,不必过问结果”,对爱情,对理想,皆然。
有一年的妇女节,朋友新换了工作,去了一家小公司,她说因为喜欢,喜欢公司有丰沛的小喷泉,那里不会有干裂的嘴唇,还有足够的阳光晾晒潮湿的心情,她说起刚为某项活动拉了赞助,很疲惫的样子,但精神不错,说起数额不小,又小声对我说:“小声点,别让别人把赞助抢走。 ”那一刻,我没觉得她故弄玄虚,却觉得她有点可爱。那样敬业和努力,看不出沽名钓誉的痕迹。我有些佩服她,是因为她努力工作,放声唱歌,大声欢笑,不听命,不媚俗,所以什么都无法伤害到她。
今年的妇女节,我看到小区里的王阿姨像往常一样,到附近的小学门口接小外甥放学,王阿姨今天穿了一件玫红的羽绒服。以前人们总会议论:“老王都快60岁了,她不是没有退休金吗?还穿得那么鲜艳。 ”王阿姨干了一辈子临时工,没有退休金,女儿是商场的售货员,女婿没有房子,和女儿女婿外甥一起挤在80平方米的两居室里。但是王阿姨经常衣领光鲜地在小花园散步,成为大家的谈资。今年,大家对王阿姨的议论慢慢由好奇和鄙夷转变为了羡慕和嫉妒。因为据说王阿姨的女婿买了车,经常带她去旅游,每月给她不菲的生活费,还在繁华地段买了楼,刚装修完毕。大家都说王阿姨真有福气,女儿眼光真好。其实,这些议论,她都知道,但从来都不能影响到她,她只是率性地活着,少了很多功利,快乐从来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与物质无关。
时光总是呼啸着从我们耳边驶过、飞驰、消逝,却不会留下措手不及的空白,因为不管哪个年龄段的时光都是唯一的。我忽然很想试着去理解所有的女人,她们扮演着妻子、女儿、母亲的角色,而总是忘了扮演自己。什么会让我们有归属感?门钥匙?日记本?钻戒?都不是。其实漫长的生活以及那些曾困扰我们的宏大的梦想往往不那么重要,爱和生活,才是旅程。这一路上,我们还需要看清自己的本心,美丽绽放,反反复复,直到生命的结束。
□ 罗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