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炎热的夏季,特别是到了晚上,城市里的公园与广场是人们纳凉的好去处。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公园的树下畅谈着,交流着。或是到广场上去唱歌跳舞。到超市里去购物吃夜宵等,回到楼里,空调机、电风扇等纳凉电器应有尽有。
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家在乡下,村子门前的一条河,是村子里最大的天然浴池,而且还有一个都能自觉遵守的分界线,村子东边的河段是男人们的,村子西边的河段是女人们的。夏天劳累了一天的壮年男人们,来到属于自己的河段,将清清的河水在脸上脖子上抹上一抹,高兴时来个猛子,那爽快真叫个惬意。
到了晚上,女人们赶紧回家,煮上一大锅香喷喷的玉米粥,从咸菜罐子里抓一碗咸菜,或者熬一碗自家做的黄豆酱,放一点葱和辣椒在油锅里一炸,香辣得让人流口水。一会男人回来了,一家老小围拢在小桌旁,端碗糁粥呼呼喝得撑胃,大汗淋漓。吃好后,那赤着膊的男人,就带着光着屁股的小孩子找凉快的地方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村口的几颗老榆树是人们最佳的纳凉好去处,人们自带小板凳,或是躺椅。有的干脆就找几块砖头,围坐在村头的几颗老榆树下,纳凉的人很快三五成群的组合在一起。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一些长者,手里轻轻的摇着芭蕉扇。有的将收音机也拿出来,听着评书联播。一些比较年轻的男人们,喜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胡吹海侃,说些离奇怪事,远到上古时代的一些传说,近到一些当前的军事和一些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新闻。都说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可这村子里的女人们都聚在一起,更是一台大戏。村子里女人们,发挥想象的本能,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叽叽喳喳,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将夏天夜晚纳凉的这出大戏表演的淋漓尽致。也有个别文艺青年,一般是村里的宣传队骨干分子,他们远离人多的地方,独自在场角边拉着二胡,吹着笛子。悠扬的乐曲也吸引一些少男少女驻足细听。孩子们则淘气的在东躲西藏,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村子后山的林荫路上,常常是不少男女青年纳凉的好去处。她们在纳凉的同时,不失时机的相互倾吐爱慕的心声。月色下显露出他们的身影,林荫小路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清凉的晚风也吹开了俊男靓女的心扉。在那个年代的束缚下,纵使没有那种火热的激情,而月光、星星、小桥、河滩、凉风,足已为他们的爱情作证。
每到夏天的晚上,我便想起了我的奶奶,夏天的晚上,吃过晚饭在村头的榆树下纳凉回来后,奶奶便陪伴在我的身边,一边拿着蒲扇为我驱赶着蚊虫,一边为我讲着一些古代的神话与传说。有时候,奶奶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就已经进入了梦想乡。看见我已经熟睡了,奶奶为了防止我在夜晚着凉,为我掖好被单后,自己才悄悄的睡下。那时候,村子里面,家家养狗的比较多。那些忠于职守的小狗立着双耳,静静的睡在狗窝里,一有风吹草动,便警惕的瞪目四处张望。只有那懒散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跳到木板上,睡在了老人脚旁,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和夜幕下老槐树上的蝉声交相互应……
□ 于子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