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六一”节的前一天下午,我正在班里上课,班主任丁老师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嘱咐我坐下,喜悦地对我说:“祝贺你,你被评为市级‘红花少年’了……”听了丁老师的话,我的心像要冲破自己的胸膛一样,但是我还是强忍住了。“快去吧,学校领导正组织你们一起合影留念呢! ”她的眼睛都充满了笑意,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脸上,异常的生动。
当我一溜小跑赶到学校的主席台前时,几个同学已经到了,其中还有我的姐姐。我才知道,学校一共评选了10名“红花少年”到市里参加表彰。 10名中我们家就有两名,别提当时我和姐姐多自豪了!随着,“咔嚓”一声,我的笑容定格在了那个下午。
回到家,父母早知道了这个消息。父亲一扫往日的严肃,在屋里踱着步,嘴里还“朝阳沟,朝阳沟,朝阳沟今年又是大丰收……”不停地哼唱着;母亲则是一会儿给我们姐弟俩挑选明天的衣服,一会儿扑进灶堂给我们煮咸鸡蛋,忙得不可开交。
翌日,就是“六一”儿童节。天刚蒙蒙亮,姐姐和我在家吃过饭后,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学校。不一会,大家都来了,校长便带领着我们踏着油彩一样的霞光朝市里走去。
表彰大会是在市里当时最大的一家剧院召开的,我们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记得当时台上念到我的名字时,我当时有点紧张,愣了几秒钟。校长用手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才神色慌张地从座位上站起,跟着前边的人向甬道上走去,然后在舞台的前边停下。当时,会议安排是十个人一组接受表彰。轮到我们这组上台时,突然间,我的左腿被红地毯绊了一下,险些跌倒,会场当时有许多人都笑了起来,我的脸那时一定像一块红布。我的红花是一名中年男老师给我佩戴的,当时由于害羞,我是脸都不敢抬,只记得相机的闪光灯在我的脸上闪了几下。
表彰会结束以后,剧院里开始为我们这些“红花少年”放电影,放的是《三打白骨精》。灯一盏盏熄灭了,当一束强光从楼上的放映间射出来时,剧院里掌声像潮水一样“哗”地响了起来,特别给人以震撼。
那个“六一”节,我第一次在剧院里看了电影,当然和乡下的露天电影感受不一样,新鲜、刺激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电影散场时已快中午了。此时我们已是饥肠辘辘。校长把我们领到了一家饭店,像招待客人一样让我们坐好,然后到前台报饭和菜。饭菜在我们这群孩子的叽叽喳喳间已端了上来,有油条、包子和豆腐脑。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校长一边和饭店里的服务员说话,一边瞟着我们几个笑。我们才不管这些,眼里就是包子、油条和豆腐脑。哦,那一碗豆腐脑也是我这个农村孩子第一次吃到,而且是在那样一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六一”儿童节。
到现在,那年“六一”儿童节的情景还时常出现在我脑海里,那朵象征荣誉的小红花还珍藏在我的柜子里,那剧场里暴风雨般的掌声还不时响在耳畔,那碗油花四溢的、香气扑鼻的豆腐脑还一直钻进我的梦中……
这就是上世纪 70年代我的孩童时期,最值得怀念的“六一”儿童节……
□樊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