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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爱
(二)
作者:未完待续
  □韩春山
  作品简介:第八届山东省道德模范朱凤华孝敬爷爷奶奶、婆婆公公、叔公公,照顾小叔子,抚养侄女的事迹先后在大众网、齐鲁网、德州日报等报刊媒体登载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作者通过深入采访,发现家庭传统道德文化的熏陶是朱凤华爱心的源泉,朱家几代人用包容、大爱之心,化解着生命中一道道难关。让爱流淌,成了朱凤华人生的全部意义。
  2008年春天,经过民主选举,朱凤华正式成为圣刘村村委会班子成员,并兼任妇女主任一职。
  有过计生网长工作经历,干起妇女主任的工作,朱凤华如鱼得水,圣刘村也在新一届村委会的领导下很快有了新的起色。
  2010年6月的一天下午,郑家寨镇负责组织工作的副镇长点名要朱凤华去镇上开会,见面后那位领导问她想不想入党。朱凤华觉得有些突然。关于入党的问题她也曾想过,只因发生在身边生活琐碎太多,让她无暇细想。“当然想! ”她迅速给出了答案。
  那个下午,她坐在镇政府的会议室里,写下了《入党申请书》。
  2011年,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前夕,朱凤华成为一名中共预备党员,也是那年全镇新加入党员中唯一的女性。
  2013年7月,父亲朱昌广查出肺癌。
  弟弟的病尚未痊愈,父亲又患绝症,这对朱凤华来说如同晴空霹雳,大脑一片空白:人生的道路怎么就这么歪歪扭扭呢?
  医院诊断,肿瘤部位在肺动脉上,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法。家里两个病人都需要照料,朱凤华的姑姑把年迈的奶奶朱李氏接到了自己的家里。
  朱昌广的病情越来越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要不要给奶奶告诉一声? ”趁父亲昏睡时,弟弟朱传俊轻声对大爷朱昌财说。“老人家今年90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能受得住打击吗? ”朱昌财摇了摇头,叹着气说。“给咱奶说一声吧,她能挺得住。 ”朱昌广突然半睁开一只眼,气若游丝。
  当天晚上,朱李氏被接了回来。正如朱昌广预料的那样,她在见到昏迷中的儿子时,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惊讶地叹了声:“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
  朱李氏慢慢挪开步子。当朱风华发现时,奶奶正拿着一沓纸站到了院子中央。朱李氏弯下身子时,身体晃了下,朱凤华迅速上前搀扶,被奶奶用胳膊抖开了。“我还行! ”朱凤华听出奶奶语气里的坚韧与不屈。她的儿子只有66岁,自己的男人朱庆太走时也是66岁,朱家为何就过不去这个坎呢?
  朱李氏跪着把纸点燃后,冲着天空磕了三个响头,她要上天保佑自己的儿子能度过这一劫。
  第二天晚上,朱昌广在与病魔抗争了9个月后离去。
  朱凤华在棂床前哭过后,接着就去看了奶奶。因为有一个画面永远定格在她的脑海里,那是父亲与弟弟在齐鲁医院手术前的病房里的画面。“你害怕吗? ”医生问朱昌广。“这有什么怕的,只要能把儿子的病治好,什么也不怕。 ”朱昌广沉思了一会儿:“我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呀。 ”
  说过之后,直到进入手术室,朱昌广没有再说一句话。
  抚摸着孙女深埋在臂弯里的头发,奶奶朱李氏没有哭。这个时刻,朱李氏明白自己的每一个细小举动会给孙男娣女们带来什么。“你爸爸这辈子,在房家村没人说出一个‘不’事来,他走得踏实。咱不哭,哭坏了身子往后怎么过日子呢。 ”
  其实早前在得知孙子朱传俊得了尿毒症的消息后,望着泪眼婆娑的全家,朱李氏就表现得很淡定:“哭有什么用,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 ”
  在朱凤华眼里,奶奶就是朱家的天。
  小时候常听奶奶拉呱,早年间朱家在房家村被称作“善家财主”,也有过雇工。朱凤华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后来朱家的成分被定性为“中农”,这让朱凤华对“善家财主”一词能有更深刻的理解。家庭条件优越,也能让爷爷朱庆太在私塾里学上些时日。这样的起点,使得朱家在文化方面比其他家庭要高出半拍。奶奶朱李氏虽然没有文化,耳濡目染,眼界也就有了些开阔。后来,有着两儿两女的爷爷奶奶,把这个家撑起了一片风光。
  大儿子朱昌财当兵、提干,转业后回到县城。大女儿朱昌霞是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小女儿朱昌瑞也读到了高中毕业。
  朱庆太于1990年去世后,朱李氏成了全家人的精神支柱。每次见到孙女,奶奶朱李氏都会关心地问一些朱凤华婆家的相关情况,并用“大风刮不了多时,亲情恼不了多时”这样的民间谚语来开导。
  朱凤华说:“也许是我更讨奶奶欢喜吧,奶奶总喜欢让我给她洗头,即使姑姑们在跟前,她也会等我。 ”
  天气变得炎热起来。绿油油的玉米叶子刚刚把垄背遮挡住,农田里正显现出一派生机。
  “嫂子,我怎么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兄弟王路军一边倒着水袋子一边对朱凤华说。在王路军心里,嫂子就是主心骨,遇到啥事儿总要给嫂子唠叨上几句。
  朱凤华把从家里拿来的馒头、火腿放到田埂上,午饭她不想让王路军来回跑。待王路军走近,她仔细端详着弟弟的面孔,除了觉得王路军的皮肤更加粗黑外,还看不出其他。
  “找医生看看吧,是不是血糖有问题。”招呼王路军坐下吃饭,朱凤华接过水袋子继续干活。
  浇地一般都是邻地之间插伙,所需机械设备要一次安装,出水后需两个人配合。这是庄稼人总结出的最省工省力的搭配。
  朱凤华计划今天必须把地浇完,因为第二天是父亲朱昌广的“五七”,她要给父亲上坟。
  从娘家回到圣刘村已是后半晌,朱凤华牵挂着小叔子的身体。当她匆忙赶到王路军家时,身着短裤的王路军正在床上假寐。朱凤华看到了浮肿的两条腿。
  “医生咋说? ”朱凤华问。
  王路军眯着眼睛坐起身:“医生测了,不是血糖问题。上午去乡卫生院又看了,去时感觉腹胀,医生给输了两瓶液,现在肚子又疼了。 ”
  “咱们去县医院,不能耽误了。 ”朱凤华说。
  “可是,我们没有钱呢! ”王路军手捂肚子,咧着嘴,一脸痛苦的表情。朱凤华明白,王路军口中的没钱,是指身边没有现钱,庄稼人过日子,零钱随时存入银行,这样就能积攒下。
  “没钱咱拿存折吧,我父亲刚去世,花了不少,手头也没有多少现钱。 ”
  在嫂子的安排下,王路军走进了陵县人民医院。
  肝腹水!这个检查结果再次刺激着朱凤华那根敏感的神经。
  “不能多想,马上住院! ”面对全家人提出的杂七杂八的治疗方案,朱凤华做出最后决定。
  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要走下所有的流程。有钱的、没钱的,都要努力地等待奇迹发生。病人王路军这样想,操持着治疗的朱凤华也这样想。有农合保障的前提下,面对巨额的治疗费,他们采取了“办出院手续——报销——再住院”这种循环的资金流通模式。
  “在德州治疗更方便些,你哥哥在那儿工作,能抽出时间多伺候你。 ”朱凤华说。
  “让哥哥照顾我一天就行。 ”也许是看到嫂子太多的操心,弟弟很难有更多的要求。
  2015年农历新年的前两天,朱凤华把住院中的王路军接回了家。她明白,这是弟弟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春节。正月初二一大早,全家人没来得及把请进家的“爷爷奶奶”们送走,就把昏迷中的王路军送回了医院。
  目送着救护车走远,朱凤华便动身回娘家。父亲刚走第一年,按风俗今天要去坟上烧一烧。
  三天后,王路军离开了这个人世。
  一个月后,弟媳被娘家人接了回去,从此再无消息。随即,十五岁的侄女王欣雨被朱凤华接进家里。
  “欣雨呀,以后大娘家就是你的家,大娘会比亲娘更亲!”攥着欣雨冰凉的小手,欣雨在落泪,朱凤华也跟着落泪。
  两个月后,突然就不能自理的叔公公王汝河也被朱凤华接进家里。朱凤华的负担一下子加重起来。
  “一辈子单身,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只有他哥嫂了。七十多的公公婆婆都有病,交给他们和交给自己有啥区别呢? ”
  朱凤华说起这些时,脸上始终是微笑,语气也是不置可否的。从她的轻松话语中,让人误以为她不是面对负担,而是一种享受。
  正说着,王汝河推门进来要吃的。朱凤华赶紧出去处理。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十点的位置。
  朱昌广离开后,朱李氏的身体每况愈下,但自己能料理的,还是不劳别人,直到不能下床。大儿子朱昌财近七十岁的年龄,又住在城区。想接母亲过去,可朱李氏不愿意离开祖辈“老窝”,日常照料就落在朱凤华母亲张秀芬身上。朱传俊隔天一次的肾透析,让妻子朱传英应顾不暇。即使这样,她还会挤出时间过来帮婆婆一把。张秀芬也会挤时间帮着朱传英料理一些家务。媳妇呵护着媳妇,婆婆伺候着婆婆。
  朱凤华时常回娘家看看。有一次进屋时,母亲正在为奶奶洗脚。朱李氏看到朱凤华进门,眼睛一亮,示意张秀芬让开。朱凤华一边给奶奶洗脚,一边聊起身边的一些趣事给奶奶解闷。讲到侄女像个假小子一样调皮、叔公公对饭菜有过多挑剔时,奶奶细声细语地说:“你就权当行好吧,受些累,心里踏实。 ”“奶奶,我这只是给你说说,侄女几年就大了,他二爷爷也六十大几了,还能有几年?再说,他活几年,我就管他几年。”奶奶听到这,欣慰地露出笑容。
  九十多岁的奶奶,满脸沟壑里,要藏多少智慧呀。朱凤华觉得,自己很快也会变老。
  女儿王蕾把给爷爷奶奶买的鸡蛋放下后,马上加入到采访当中。“前些日子,我们小字辈在一起聚会时,大家还提到家中谁最厉害,我说姥姥最厉害,因为她培养了两个村支部书记。”
  小时候,王蕾大多时间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的。快乐的童年至今难忘。一个秋天,小王蕾坐在自行车的前大梁上随舅舅下地干活,骑到一段下坡路,舅舅教王蕾一起大声喊姥姥的名字:“张——秀——芬,张——秀——芬”哈——哈——一阵欢笑,车子快速冲下了坡……
  王蕾说,关于姥姥、姥爷的故事很多。听妈妈说,她3岁开始就和姥姥一起生活了,最久远最模糊的记忆是姥姥不让她欺负小伙伴,有零食要和小伙伴分享。
  2005年寒假,王蕾像往年一样回到姥姥家里。进门后发现老姥姥住进了暑假时她和姥姥曾住过的那间带空调的屋子。
  躺在偏房里用门板临时搭起的小床上,王蕾噘起了小嘴。这间屋子不仅黑旧,更没有夏日里一躺一个坑的席梦思。“老姥姥年纪大了,怕冷怕热! ”姥姥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小王蕾,给她身子底下又加了一床被褥。
  王蕾还记得,每天早起只要听到老姥姥屋子里有响动,姥姥都会把煮好的鸡蛋和小米粥及时送过去。她当时很嫉妒老姥姥,相比之下,觉得姥姥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爱她。
  在姥爷和舅舅同时住院那段日子,姥姥独自在家,不止照顾舅舅的一双儿女,还要照料老姥姥。白天,姥姥总是一副匆忙的身影,要接送孙女彦茹上下学,看好孙子家昭不能有磕碰,再掐着点儿把饭做好,晚上掐着点儿让他们上床睡觉。有时姥姥会陪老姥姥聊会天儿,聊一些姥爷和舅舅的一些事,相互宽慰着心。
  晚上,姥姥常常一个人在灯下发呆,即使深夜,也听不到姥姥那熟悉的深呼吸睡眠声。
  王蕾的儿子出生后,姥姥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身边。她替代了朱凤华作为母亲在这个时刻应该做的一切。姥姥说,带孩子的事别指望你妈了,那边离不开身。姥姥只帮了三个月的忙,随着姥爷病情加重,她又匆匆回到了家里。
  “看着姥姥帮我带孩子时的细心,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人。爱我的、我爱的,都在身边。 ”
  王蕾还说,在姥爷去世前后一年多的时间,她每次放假回家并没有看到姥姥多难过,还暗自庆幸姥姥想得开。现在回想,不是姥姥有多坚强,是她把悲伤留给了自己,把对生活积极的一面带给了全家人。近几年,妈妈的各种荣誉接踵而至,每一次她都会对姥姥打趣道:“姥姥,这些应当归功于您,全家人您才是最棒的。 ”“今年高考,表弟被济南大学录取,是75岁的姥姥,整整陪读了3年。 ”
  谈完姥姥,王蕾又谈起了姥爷。
  姥爷病危的消息是妈妈电话里告知的。待把一周多的儿子哄睡后,王蕾用日记的方式记下了那个晚上的心情:亲爱的姥爷,妈妈电话里已经明了。一路走好,很遗憾没有亲自送您最后一程。前天陪您时,望着您因病魔而枯槁的身体,心里很难受。虽然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衰老,但想起您一辈子含辛茹苦,却把所有的爱无私地留给了子孙,泪水便充满了眼窝。我不敢哭,因为我看到姥姥坚强地坐在您身边。
  乡下的傍晚,我们时常在屋后的断木上闲坐,您教我唱童年的歌谣,讲祖上的故事,讲朱家的家风、朱家的孝道、朱家传承下来的爱……
  亲爱的姥爷,您安心地在家睡最后一个晚上。听妈妈说,您很喜欢我去年深秋时给您买的那件羊毛衫。那天看到这么热的天您还把它盖到腿上,我心里很疼,后悔没有多给您买几件。
  亲爱的姥爷,我们再也不能一起玩那个三字经猜字游戏,再也吃不到您给我们煮的嫩玉米,再也看不到您手拿锅巴站在村头等我们回来、离家时不忍心放下挥动着的那双老手……“都说要拿出七分爱子女,留有三分给自己。姥爷姥姥却拿出了十分给我们。他们对生活积极乐观的态度、吃苦耐劳、坚韧不屈的品格时刻影响着他们的后人。 ”
  我问王蕾,在你眼里,妈妈的爱有几分?王蕾甩手一指朱凤华说:“这个,你应该问我妈呀。”说完,王蕾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笑起来的王蕾很像妈妈。只是与妈妈相比,王蕾笑得更加洒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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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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