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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匡五
作者:1915—1941.09

  □石贤圣
  在德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陵城区东方朔公园南端,碧波荡漾的景观河北岸巨大的铭石两侧,呈弧形分列着两段各68米长的古色古香的文化长廊,其间40根立柱上,镶嵌着40块黑色大理石展板,其中10块展板上分别展示了两千多年来陵城区的10位历史名人,“吴匡五”位列其中。吴匡五对于陵城人来讲,是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说熟悉,是因他任陵县抗日民主政府第一任县长,带领人民英勇杀敌,声震一方,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纪念他,陵县曾改称匡五县,《陵县志》《中共陵县地方史·第一卷(1921—1949)》等对其事迹均有记载;说陌生,是因战争环境恶劣以及他牺牲时年纪很轻等多种因素,史料记载他的篇幅有限。
  2020年7月23日,大暑第二天。这天下午,按照事先的电话约定,我赴德州某小区,采访了吴匡五之外孙、陵城区职业中专教师张会福。他身材高大、英俊帅气、处事干练、快言快语,定有其外祖父众多遗传基因的影响。楼外,骄阳似火,蝉鸣嘹亮。室内,张会福满脸骄傲、崇敬之情,深情回忆起多年前母亲吴秀荣、二姥爷(吴匡五之弟)吴观奎以及二姨、三姨常常忆起的往事,带我回到七八十年前的烽火年代。其讲述作为对史料记载的有效补充,使我认识了一位更加有血有肉、鲜活生动的吴匡五。
  吴匡五兄弟姐妹5人,他排行老四,上有3个姐姐,下有1个弟弟。当时他们家开有中药铺,家庭条件相对比较富裕。他幼年聪慧好学,家人寄希望于他,取名“观志”,其意为志向远大。他7岁入本村小学,后在乐陵高小毕业,考入山东省立第四中学(校址在惠民县城)。 1936年去聊城师范学校上学。 1937年回后吴家店任小学教员。
  吴匡五是个高大英俊、多才多艺、思想进步的青少年。放假在家,他帮着大人开药方、抓药,把药铺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还娴熟地操弄木工工具,制作了一张榫卯结构的八仙桌,刮净美观,结实耐用,家里一直使用着;他的体育、音乐特长,特受小伙伴们追捧。他学生时代,就接受了革命进步思想,积极投身爱国运动,罢课游行,张贴标语,广泛宣传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主张。他为表达以武力歼灭日军、收复国土的决心,改“观志”为“贶武”,为便于书写,写作“匡五”。回家后,“没有国就没有家,先保国再保家”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后来,吴匡五极力动员家里用变卖土地换来的钱支援前线。在他的影响下,弟弟吴观奎也成为当地出了名的硬骨头。一次,敌人将吴观奎捆起来,押着他用木棒从村西头打到村东头,又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逼他供出地下党,但他始终就是“不知道! ”
  1938年8月,正值狼烟滚滚、日寇据点林立之非常艰苦的抗战阶段,115师343旅政治委员肖华率旅机关一部从山西出发,9月27日到达冀鲁边区乐陵县,开辟抗日根据地,旋整编部队成立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后举办抗日训练班(抗日军政学校前身),招收抗日青年。时任小学教员的吴匡五说服父母,丢下妻女,毅然投笔从戎前往学习。结业后,被分配到中共冀鲁边区特委主办的《烽火报》任编辑。不久,调任庆云县抗日民主政府民训科长,并由县委书记李萍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春,任惠民专署民训科长。为开辟陵县抗日根据地,党组织派他到陵县组建抗日民主政府。同年7月9日,陵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他就任第一任县长兼县大队大队长;7月底起,先后任陵县工委统战委员、陵县县委委员。
  当时,陵县党组织刚刚恢复建立,力量比较薄弱,他首先把新编十八团第五中队扩建为县大队,率此武装活动在陵县东部农村。面对日伪军的“治安强化”运动、频繁的“扫荡”和国民党地方顽固势力的摩擦,他毫不畏惧,认真学习平原地区游击战经验,率领县大队隐身敌后,积极宣传我党抗日救国纲领,动员各界人士参加抗日活动。同时,广泛发动群众,组织农会,改造旧的乡、村政权,建立区、乡新政权。1939年底,县大队扩充到100多人枪,三、四、五区(现陵城区郑家寨镇、滋镇及临邑县林子镇)抗日民主政府相继成立。他表现出旺盛的革命斗志,行军途中,热情帮助伤病体弱的同志背枪支;宿营后,烧好开水端到同志们跟前;战士们入睡后,又要通盘考虑全县的抗日工作,查岗查哨,带头为县委创办的抗日报刊写稿。他平易近人、宽严适度、关心同志、爱护群众,在干部群众中享有很高威望。日夜奔波拖累了他的身体,但在战士们面前却始终保持高昂的情绪。他很快便成为全县人民爱戴的县长。在县抗日民主政府领导下,群众性的破路打狗、割电话线、锯电线杆、站岗放哨、盘查行人等抗日活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吴匡五认真学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和游击战争理论,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在对敌斗争和根据地建设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正确方针,在陵县这方舞台演出了一幕幕对敌斗争的好戏。他以卓越的军事才干和组织能力,组建了县、区抗日武装,与日军展开了机动灵活的战争。在艰险的岁月里,经常是白天打仗,晚上还要数次转移,巧妙地与敌人周旋,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为粉碎敌人的“囚笼”战术,他领导人民进一步开展破路活动,将纵横公路挖成七回八折的道沟,改变了平原地带没有依托的地形。县大队埋伏在道沟中,经常置敌于十面埋伏之中。为配合“百团大战”,他带领县大队在平原县城附近拆毁铁路一段,使敌人一辆军火列车脱轨,消灭押车日军数十人,缴获武器弹药一宗。在抗日斗争最艰苦的阶段,陵县抗日根据地一度成为冀鲁边区(渤海区)二地委的活动基地。他的威名与日俱增,敌人闻之胆战心惊。当时有的伪军常常如此诅咒和自己过不去的人:“你小子不走运,出门碰上五块五(吴匡五)。 ”
  当时的抗日县长中,有几位同志的名字都有个“五”或“武”字,包括陵县县长吴匡五、齐河县长李聚五、商(河)惠(民)县和惠(民)济(阳)商(河)三边县县长王权五、临邑县长徐尚武等。
  吴匡五对革命事业舍己奉公,从来不徇私情。 1940年春,他的家乡灾荒十分严重。骨瘦如柴的母亲和18岁的二儿吴观奎、8岁的孙女吴秀荣辗转数日,步行200多里,经过多次盘查,好不容易找到当县长的儿子吴匡五。身为一县之长,为家里筹集几百斤粮食何足挂齿?何况又是救一家和乡亲们活命!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部队更需要粮食。他问弟弟吴观奎:“你愿意留下抗日吗?愿意就有饭吃。”弟弟愉快地留下了。母亲见他这样执着,第三天便和孙女仅带了点掰碎的干粮踏上归途。女儿吴秀荣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告别越来越陌生的父亲,和祖母沿着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回家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竟是永别。吴匡五望着渐渐远去的母亲和女儿,眼里浸满了泪花。身边一位同志埋怨道:“吴县长,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吴匡五闻声禁不住泪流满面:“在苦海里挣扎活命的,天下何止我的母亲和孩子! ”
  1941年春,形势进一步恶化,我八路军主力部队转向陵县外线作战。吴匡五率大队转移到德县、陵县交界处活动。一次在德县境内与德县、陵县、德平等七路合围抗日武装的敌人遭遇,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他指挥若定,巧妙地率领队伍从敌人空隙中穿行,昼夜行程200里,安全转移。还有一次,敌人纠集了驻德平、神头等6处据点的300余日伪军,将他率领的县大队包围。周围枪声一片,唯东南方向没有枪声,他断定这是敌人的诡计,那里一定设有埋伏,便当机立断率大队迎着枪声冲上去,果然不出所料,东南方向真的设有埋伏。当敌人发现他们突出重围后,再集结部队为时已晚。
  9月7日,他率县大队活动在临邑城北苏家庙子。驻临邑县境内的日伪军将苏家庙子包围。他指挥县大队冲出包围圈后,向临邑方向转移。突围中,他不幸被流弹击中,身负重伤。秘书王工一急忙背起他跑着转移,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只得背着他爬行,艰难转移到安全地带。但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不幸牺牲,年仅27岁。
  1945年5月,匡五县人民政府在官道村西为烈士建墓立碑(现为位于临邑县林子镇官道村的临邑革命烈士陵园。抗日战争期间,林子为陵县五区),以志永久纪念。
  20世纪50年代初,在中央财政部粮食总局工作的王工一到惠民专区调研时,专程看望吴匡五家人,掏出随身的钱和粮票以示慰问。谈起当年,对吴县长临牺牲时嘱咐他将其身上的物品交党费的情景仍记忆犹新。在场的人无不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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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匡五(1915—1941.09),原名吴观志,男,汉族,山东省阳信县温店镇后吴家店人。1937年聊城师范学校毕业后任小学教员。 1938年9月,赴乐陵县参加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训练班,结业后到中共冀鲁边区特委主办的《烽火报》任编辑。不久,调任庆云县抗日民主政府民训科长,由县委书记李萍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春,任惠民专署民训科长。同年7月9日,任陵县抗日民主政府第一任县长兼县大队大队长;7月底起,先后任陵县工委统战委员、陵县县委委员,带领人民开展英勇卓绝的斗争,开辟了陵县东部农村抗日根据地。 1941年9月7日,在苏家庙子战斗中伤重牺牲,年仅27岁。为纪念吴匡五,陵县于1943年至1949年改称匡五县。 2015年8月,民政部公布第二批6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吴匡五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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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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