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芝
九月之殇
那年九月，姥姥种下的梧桐树，开花了
　　风来时悄无声息一片又一片撕开往事。有的落下来
　　有的在张望。互道珍重
　　显然，花朵也终会落叶归根
　　回到冷灶前的柴禾堆上被姥姥小心捡拾起来，然后坐下来烧火
　　像端坐的菩萨还是那面透风的墙，与泥土她干裂的手掌，拨捻着火的温度让那年冬天，一直温暖着姥姥走后，梧桐树更加瘦弱
　　老屋也变得沉默
它的枝条摇曳不定，将影子拉近，又推远
　　目光中，已渐渐模糊
　　清明，细雨霏霏院子里的梧桐树一直没有说话
　　只向云端上看了又看
坟前艾草长
　　这座坟和那座坟挨得很近
　　大小相似，一样悲凉
　　姥姥坟前有我上次去时留下的印记，就像这疯长的艾草包围这片土地，再不怕冷风吹来我跪在坟前，用手去添一把把
　　黄土，就着我的眼泪送给姥姥一片青天，再轻轻问一声
　　带来的供品不知是否
　　还合姥姥口味
　　山野那么静，没有人回答我心内的疑问，只有一叶艾草
　　在坟头晃了晃，欲言又止
清明雨
　　外面下雨了，四月的天气终究躲不过去，人们裹紧自己的寒冷
　　在每一堆燃烧的纸钱
　　前面取暖
　　我害怕悼念，害怕回忆
　　害怕，就如现在的黑夜一样
　　看不见姥姥的影子
　　只在清明的雨中
　　一次次叫醒灵魂深处的思念，如海河的水，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