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的针线笸箩里，有一只银光闪闪的顶针，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针坑。别小看这只比戒指宽的顶针，在过去经济匮乏的年代，经常环套在母亲的手指上，度过那些缝缝补补的艰苦岁月。
　　小时候家里拮据，老大穿剩的衣服即使是小了，也不舍得扔，在衣服上已经破碎的膝盖、胳膊肘等位置打上一个补丁，还可以留给老二穿。傍晚，煤油灯下，总会看到母亲手指上套着顶针，一针一线地在缝补着，针脚既细密又匀称。
　　农闲的时候，母亲会系上围裙，把一些旧布平整地放在土炕上，用小刷子均匀涂上浆糊，再铺一层旧布，再涂一层浆糊，大约涂上三四层后，就把它们放在炕席底下压平，烘干。母亲找出旧书里夹着的纸鞋样，固定在已变得硬硬的旧布上，画好轮廓，裁剪好之后，从笸箩里掏出顶针套在指头上，纫好线，就可以纳鞋垫了。母亲左手擎着厚厚的鞋垫，右手拇指和食指紧捏着钢针，针头扎入鞋垫，钢针的末端顶在顶针的小针坑上，用力一顶，针头就穿过鞋垫，在那头用力一拽，丝线就穿过鞋垫。有时，针头会不小心扎到手指，母亲的手会猛地一震，伸出手指，鲜红的血会淌了出来，母亲把手指放在牙齿上轻轻咬针眼处，然后，擦掉血迹，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做针线活。
　　成年累月的操劳，母亲的手指越来越粗糙，而我们却从没挨过冻，虽穿过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心里却是温暖的。□宫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