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泼皮反倒奇怪了。往常对方的反应，不是哭就是闹，再不下跪，这细胳膊老汉居然满口答应了。正迟疑间，老汉只用两根手指头夹住缰绳，递到了泼皮面前，说你们若能牵走，牛归你们了。其中一个泼皮毫不客气，抓住缰绳往怀里拽，但使出浑身力气，却拉不动半寸。泼皮知道遇到了茬口上，四个人一起上，拽住缰绳拼命拉扯，但仍旧纹丝不动。老汉气定神闲，两眼笑眯眯地看着四个人大汗淋漓，嘴里说，拽扯半天，累了吧？那就歇一会儿再拉。说话间，手指轻轻一抖，四个泼皮觉得手中缰绳猛地震颤起来，迎面一股冷风，接着齐唰唰栽倒在地，仰面朝天。周围看热闹的发出一片欢呼声。泼皮哪吃过这亏，从地上爬起来，将老汉团团围住，嘴里骂骂咧咧，有的抄起板砖，有的抄起木棍，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抡圆了一起砸向老汉。老汉身形疾如闪电，快比猿猴。没有人能看清他如何出拳，反正待大伙儿反应过来，那四个泼皮又栽倒在地了，这次不偏不倚，每人鼻梁上挨了一拳，皆血流如注。泼皮爬起身，嘴里嚷嚷：老东西，你有种别走，你等着！老汉悠然地蹲在路边，搓着手说，我不走，天不刮风也不下雨，为赶王母店集，俺起了大早，好容易赶上，牛还没卖呢，能走么？这话如行云流水般散淡，但围观的人却为老汉捏了把汗，有人劝老汉说你刚才没吃亏算幸运了，他们要是把“铁脚李”招来，麻烦就大了，趁早回家吧。老汉依然满不在乎，说我正想会会“铁脚李”。
　　时候不大，一帮泼皮果然簇拥着“铁脚李”赶到了。泼皮有了主心骨，顿时气焰嚣张。嚷嚷道：就是他！这个老东西刚才打我们，今儿个非废了他不行。众人一看，老汉跟“铁脚李”站在一起，那差距可太大了。老汉要想看清“铁脚李”的面目，要抬脸仰头，两条胳膊捆起来，也赶不上“铁脚李”一条胳膊粗。“铁脚李”也感到奇怪，问手下泼皮：“你们是不是被人打迷糊了？记准了么，就是他么？ ”泼皮们连连点头，没错，就这老东西。 “铁脚李”对老汉说，怎么着吧，今儿个你既然伤了我的弟兄，没办法，我就得讨个说法。老汉还是那副悠然的模样，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说好吧，给说法好办，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说法呢？ “铁脚李”摆开架势，说爷们跟你练练。老汉见他摆架势，笑了，说咱甭练了，你这架势净管着挨揍，听说你脚上功夫还有两下子，这样吧，我由你踹几脚出出气，我要还手算我欺负你，怎么样？一听这话，“铁脚李”鼻子快气歪了，说你这个老东西也真狂，今儿不让给你露两手，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说罢，倒退三步，抬腿朝着老汉肚子踢过来。旁边的乡亲们齐声惊呼。这脚要放在常人身上，早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谁知，踢到老汉肚子上却纹丝不动。 “铁脚李”只觉脚上发麻，撤腿揉了揉，说这脚不算，我没用全力。然后又倒退六步，运足力气猛地踹过来，心说这下你没这么稳当了吧？脚刚挨上老汉肚皮，只觉脚上碰上一股排山倒海之力，“铁脚李”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居然飞出一丈开外，摔倒在墙下。再看那脚踝骨，已拐成了九十度，骨头折了。 “铁脚李”疼得冷汗直冒，知道遇到了高手，顾不得脸面，从地上捡起块青石，砸向老汉。老汉也不闪躲，轻轻抬腿，正好踢在那块青石上，那青石顿时四分五裂， “铁脚李”被泼皮扶起，嘴上还不服气，说你要真有本事，三天就在王母殿前会会我师父！
　　这事被赶集的人传到了四邻八乡，三天之后，王母殿前人山人海，“铁脚李”的师父跟老汉比武，谁都想瞧个究竟。老汉如约而至，“铁脚李”带着师父也来了。他的师父姓赵，在临清开武馆，号称临清“第一枪”。懂武术的人都知道，兵器中，棍为祖，枪为贼。枪不仅具有棍的一寸长一寸强，又有剑的锋利，练好枪实属不易，能称“第一”也非浪得虚名。据说这位赵师父是“童子功”，自小研习，日积月累，自成一家。 （132）
芙韬 著